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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州儒学记 南宋 · 王应凤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五、万历《通州志》卷三、康熙《通州志》卷一三、乾隆《直隶通州志》卷一九、《江苏金石记》卷一八
通之有学,志不载所始。
文惠王公之记,自太平兴国中肇建先圣庙于城西南,乾兴初徙而东之,前斋庐而后讲舍,其即庙为学欤?
大观四年,朱侯彦又植庠门,建射亭,学子便之,由是擢名第者视他郡最盛。
绍兴初,草创于州治之西,其后即旧址更建,至淳祐壬寅燬于兵。
壬子秋,今太傅平章贾公董师于淮俶,授方略而沟封之,通民怙冒威德,以有宁宇,寖寖如承平。
惟时学宫未复其旧,仅有礼殿、伦堂,而生徒肄业无所,供养亦废。
官授于斯者,宁不知倚席不讲为可愧哉,盖力弗既而将有待也。
咸淳之元,兵部尚书汉东李公制阃六年矣,樽俎舒暇,左诗右书,淮海澄清,累化禔福。
是岁春,会稽黄君焱将往教于通,公语之曰:「古者闾巷党术罔曰寡约,必立之师,世之夸毗者,待人狭而自待亦凉,世罔攸劝。
凡学,官先事,士先志,课试外教养当并行。
子其勉之」。
黄君奉命惟谨,于是序列八斋,日行二膳,昔所缺者今乃有之。
又以张、陈、任三贤旧有祠,旷而不举者有年矣,乃植久仆之碑,绘像于堂,瞻仪者肃如也。
列戟有严,两庑孔修,墙甓外周,庖廪毕具。
鸠僝于丙寅夏,越明年夏而就绪。
郡守侯弼至,颇佐其涂甃之费。
既而邦人来观,或叹或愕,谓是举也,不役一兵,不烦众力,惟黄君率诸生之长,协比经始。
又以其馀力具祭器,且募监书而庋藏之,其于学者信有劳矣。
孰知所以有成者,乃尚书公之教泽也。
前通之李万程、李勉之、郎君玉等以书来请识其事,凤以《春秋》不书修泮宫之义辞,乃又请曰:「夫子于《春秋》虽有所不书,然子产不毁乡校,则亟称之。
夫事难成而易圮,愿求一言以诏来者」。
应凤不敢固辞,而窃有感焉。
郡有校官,自江都相发之,施及建武之兴,如任延、伏恭,逖左并边,皆能以学为先务,流风馀化,隐然有厌难销萌之功。
先儒谓执干戈者听于明理义者,而后大业定,信哉斯言也。
学莫先义利之辨,居官者不辨乎此,则事非其事,为士者不辨乎此,则志非其志。
义者心之所同,然庠序之教因而申饬之耳。
惟通密迩帝畿,名卿辈出,文物盖彬彬矣,视有邦厥邻,则安定体用之学可师。
若时先达,忠直如吴,友顺如姚,皆循乎天理之正。
俞之异科,崔之联第,亦素履而往修天爵,而人爵从之,岂以利禄先入其心哉!
游于乡校而拜三贤之祠,景高晞骥,其必有所发矣。
夫张公当新法严急之,而尊礼邵、程,不阿世好,忠肃、忠敏二公言人之所不敢,居人之所不堪,非有为而为之,惟得乎义理之安而已。
义理之心人皆有之,尚何成败之足虑乎?
子产远矣,有贤太守犹可以为任延、伏恭也。
对制策咸淳七年 宋末元初 · 张镇孙
 出处:全宋文卷八三四○、《羊城古钞》卷六
臣对:臣闻帝王之治天下,自积一念之仁始;
帝王之仁天下,自积一念之敬始。
仁之为道大矣,非敬无以行之。
惟无一念而非仁,则有以充其用之大;
惟无一念而不敬,则有以极其体之全。
故必混融乎方寸之微,而后充周乎民物之众;
持守于隐微之地,而后显行于运用之天。
究诸其端,亦在乎积之而已。
尝观之天,以一元运行,无间容息。
元而亨,亨此元也;
亨而利,利此元也;
利而正,正此元也。
正下起元,而生理又续之于无穷,万物之囿于其间,其生亦无穷也。
使天之生理有一息之间断,则非所谓盛德;
万物之生意有一毫之壅阏,则非所谓大业。
日新之谓盛德,惟积故能日新;
富有之谓大业,惟积故能富有。
显仁藏用,夫岂一日二日之故哉,其所积者渐也。
故仁者造化生物之心,帝王得之以为心。
上天生物之仁,犹以积而成;
帝王爱民之仁,岂有不积而成乎?
《易》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彊不息」。
天积此健,所以为天;
帝王积此不息,所以为帝王
帝王之敬,与天同运,兹帝王之仁所以与天同流也欤。
臣恭惟皇帝陛下自天生德,体元长人,临政愿治,八年于兹,固宜薄海内外无一之不被吾仁矣。
然犹虑夫泽不下流,治未见效,策臣等于廷,询实惠以及民,盖欲充此仁以极其用之大也。
臣愚以为充其大用非难,而极其全体为难。
谨摭圣问中「治生乎积」一语,䌷绎以对,惟陛下幸垂听焉。
盖天体物而不遗,仁体事而无不在。
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之非仁也。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之不敬也。
恻隐仁之端,积一念之恻隐,则仁不可胜用;
博爱仁之事,积一念之博爱,则仁不可终穷。
仁不止于公也,积之无不公,则仁在是矣;
仁不止于恕也,积之无不,则仁莫近焉。
由一念之仁,积之皆可极其用之大。
夫仁之全体,非积其一念之敬,未易全也。
何者?
仁者心德之浑全,莫非天理,而亦不能不累于人欲。
而敬也者,所以克去人欲,而全其天理也。
尧、舜性之,固无待于积,而危微精一犹致谨焉。
此尧之钦,舜之恭,所以为盛帝也。
汤、武身之,则有待于积矣,故不迩声色,不殖货利,敬以胜怠,义以胜欲,必致戒焉。
此汤之敬跻,武之敬用,所以为令王也。
故必有尧舜性之之仁,而后有时雍不犯之仁;
必有汤武身之之仁,而后有子惠安民之仁。
孰谓积一念之仁,不自积一念之敬始乎!
洪惟国朝以仁立国,盖自艺祖皇帝陈桥驿一誓,紫云楼一语,对越天地,远辈帝王,社稷灵长,终将赖之。
此仁之积,可谓厚矣。
陛下缉熙有暇,尝谕臣邻曰:「艺祖创业垂统,皆自不嗜杀人一念基之」。
大哉王言,真足以知立国之本矣!
抑亦知艺祖立心之本乎?
乘快指麾,终日不乐,且有「为天子易邪」之语。
战战兢兢,如对日星,如警雷霆。
积此敬心以立其礼,故能积此仁心以达诸用。
凡其不嗜杀人一念,皆敬心积而大之也。
至我仁宗,抚熙洽之运,此仁之积,愈深愈厚。
范祖禹所谓爱人恤物之心上极于天,下达于地,内则诸夏,外则夷狄,山川鬼神草木无不及者,盖至论也。
仁宗所以积是仁者,则有由矣。
毓德储宫,不妄言笑,此一敬也。
临朝端庄,具有圣度,此一敬也。
朝夕奉先,未尝敢怠,此一敬也,至忱所感,以致天应,亦此一敬也。
四十二年之间,始终积此敬,故四十二年之间,始终积此仁。
体全而用大,非有所积,曷由登兹?
越我理考,俪美仁宗
臣观御制《仁厚论》,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大用。
又尝拜观《思无邪》、《毋不敬》二铭,有以见先帝积仁之全体。
四十一年之积,功深力到,恩厚泽溥,博无穷,施罔极,本一「毋不敬」之心充积之耳。
陛下绍休圣绪,亲得心传,乃月正元日,虑仁心仁闻,隔而不通,则拳拳乎戒贪。
虹流瑞旦,暴殄庖厨,实所不忍,则拳拳乎戒杀。
即此一念,已足以追配三圣之仁矣。
夫贤才所以辅吾仁也,召而未至,求而未获,仁几于壅;
吏治所以宣吾仁也,训而未孚,戒而未革,仁几于间。
牧守非不选也,而厚生之仁未溥;
贡献非不却也,而益下之仁未周。
发义廪,蠲田租,而吏或得以梗吾仁;
豁积负,损赋额,而下未得以沾吾仁。
岂仁之用未能积而大之邪?
毋亦仁之体未能积而全之也?
夫仁之用不难积也。
积之一日,则有一日之仁;
积之一岁,则有一岁之仁。
日复日,岁复岁,积水以成渊,积土以成山,愈浚则愈深,愈培则愈高,何患其用之不大,特患不能积其体之全耳。
有一毫慢易之心,则腐此仁之体;
有一毫非僻之心,则亏此仁之体;
有一毫怠忽间断之心,则离此仁之体。
陛下燕閒蠖获之中,幽独得肆之地,亦尝戒谨不睹,恐惧不闻否乎?
亦尝勿贰以二,勿参以三否乎?
亦尝在宫如在庙,使民如承祭否乎?
孔子子张以为仁必先以恭,告樊迟以为仁必以恭敬。
至于告颜渊以天下归仁之目,必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主敬之谓也。
是虽圣贤讲学之要,而帝王行仁之体,实不外此。
臣愿陛下以先帝毋不敬之心为心,尝有以积其敬;
复以先帝仁厚之心为心,益有以积其仁。
而仁之全体大用,上足以续艺祖、仁宗一脉相传之仁,圣问所及,特仁之馀用耳。
臣谨昧死上愚对。
臣伏读圣策曰:「厥初颢穹,实生兆民,孰总其群,乃作之君?
孰牖其迷,乃作之
君之治之,师之教之,礼乐刑政之所由生,与有天下国家者,壹是以元元为命脉。
凡议论所讲明,政事所设施,罔匪为邦本计。
夷考载籍,率与天并言之。
明威视听,皆自我民,其不可轻者,固如此欤」。
臣有以仰见陛下念天为民而立君,体天以子民,欲其仁之如天也。
臣闻乾坤,天地之初;
屯蒙,人物之初。
民之初生也,草木榛榛,鹿豕狉狉,不能不资之养也。
必需之饮食,自其资于养也。
爪刚者搏,力强者夺,小者以讼,大者以,纷然而莫之统一。
一有聪明圣知者生乎其间,则天必命之为亿兆之君师,治之而争夺息,导之而生养遂,教之而伦理明,此天下所以比而归于一人,而礼乐刑政所由生也。
礼以明其分,乐以宣其情,刑以防其奸,政以齐其俗,皆所以仁之也。
故天下国家以民为命脉,圣人以仁而寿斯民之命脉。
一都俞吁咈之间,讲明此仁也;
一纪纲法度之立,设施此仁也。
天佑下民,作之君师,苟不能推广一念之仁,使斯世斯民咸囿并生之中,宁不有负于君师之初意哉!
古昔圣人所以惕然加敬畏之心,而不以下民为微贱而忽之,敬天命也。
粤稽载籍,言明畏必曰自民,言视听必曰自民,言天畏棐忱必曰民情可见,言来绍上帝必曰畏于民碞。
良以民心之所归,即天命之所佑;
民祗之可畏,即天显之可惠。
惟天惠民,惟辟奉天惠民所以奉天也。
惟天生民,惟聪明时乂;
聪明时乂,乃所以奉天也。
故尧不畏洪水,而畏昏垫之未安;
舜不畏烈风雷雨,而畏烝民之未粒。
旱非汤之畏,而慄慄之忱,惟恐涂炭之未拯;
大风非成王之畏,而祗勤之心,惟恐蠢动之弗宁。
惟其敬心无日而不存,所以仁心无往而不周。
而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而无或懈弛,则能积一念之仁,而无不洽浃矣。
臣伏读圣策曰:「三圣传心之要,不越乎执中数语,斯盖万世君师之大纲领。
究其指归,则曰非后何戴,非众罔守。
然则一中之妙用,固所以为维持固结之道欤?
道之出有原,道之传有统,前圣后圣,同一揆欤」?
臣有以见陛下慕三圣之传心,本一道之无间,欲其仁之如古也。
臣闻道之本原出于天,圣人之心即天也。
尧之命舜,自执中之外无他说;
舜之命禹,益以三言,而且拳拳曰:「众非元后何戴,后非众罔与守邦」。
其忧之益深,其言之益切矣。
盖中即仁之体,而惟精惟一,所以全是仁也。
先儒胡宏曰:「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
惟仁者为能尽性,岂有二道哉」。
尧得是,故凡釐百工,熙庶绩,光四表,和万邦,无非此仁。
舜得是,故凡徽五典,穆四门,命九官,咨十二牧,无非此仁。
禹得是,故凡六府孔修,三事允治,万世永赖其功,无非此仁。
圣人所以维持固结斯民之心,岂它有操制之术哉。
仁之感民者无穷,而民之戴其仁者亦无穷。
《书》之所谓「守邦」,即《易》之所谓「守位」也。
道统之传,本无绝续,世变所趋,自有淳漓。
统一圣真武帝非有志于道之君乎?
外施之政,终莫掩其多欲;
远辈尧舜太宗非悦慕于道之主乎?
劝行之功,卒税驾于末年。
此无它,敬心不存,故人欲足以害天理而已。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使道心不汩于人心,则能积一念之仁,而与尧舜同符矣。
臣伏读圣策曰:「我国家诞受天命,以奄有九有。
列圣代光,绍明大保,人斯无疆。
肆我先皇帝迪畏天显,怀保小民,四十一年,跻敬履仁,用能延洪基绪,式克至于今日。
盖其精神心术之妙,融会于六经之奥,《要语》一书,口传面命,其示轨范者在是。
朕祗遹猷训,其所知」。
臣有以仰见陛下得先帝之心传,欲天下之仁遂也。
臣切谓三代以来,未有如我宋之仁。
艺祖之元也,仁宗仁之亨也,我理宗仁之利而正也。
青阳开动,品物发生,其元之时乎。
汛扫五季衰陋之宇宙,抚摩五季疮痍之蒸黎,时则有以开天运之元
朱明假大,万有茂长,其亨之时乎。
培植丰芑之深根,滋衍蓼萧之厚泽,时则有以畅天运之亨。
至于万宝告成,庶物就实,是利而正之时也。
人知先帝所以博仁之用者,一利泽之心,孰知先帝所以充仁之体者,一正固之心乎?
先帝之心,惟纯乎敬也,故尚贤则始终尚贤,不以不肖参之;
布治则始终布治,不以贪黩累之。
生欲其厚,则常存爱人之心;
下欲其益,则常持节用之心。
荒政当行,田租当减,则此心无少怠;
宿逋当贷,课额当省,则此心常如初。
凡其所以持敬者,不特一《思无邪》、《毋不敬》之铭而已。
四十八箴之首,揭以敬天命,又摭六经之言天者,编而图之,曰《敬天图》。
《易》之跋曰:「人君动静语默,政化云为,无非一《乾》。
先帝之心即《乾》也」。
《书》之跋曰:「人君深知天命之靡常,如能疾敬厥德,则可以祈天永命。
先帝之心即天也」。
「上帝临汝,毋二尔心」,见于《诗》之跋,则此心无时不在帝左右;
「忱之不可掩,忱之毋自欺」,见于《记》之跋;
则此心无时不闲邪存忱。
至于《周官》之法则,则不徒事文物典章之饰;
《春秋》之灾异,则不徒诿列国證应之言。
敬之所积,如此其至。
以其跻敬之心,而为履仁之心;
以其迪畏天显之心,而为怀保小民之心,仁固自敬中来也。
精神心术之妙,上绍五三之传,密探六经之奥,而《要语》一书,所以口传面命于陛下者,真尧舜禹之相授受也。
陛下忱能端居而念,澡心以思,玩味以䌷绎,则知《书》之《尧典》曰「钦」,《易》之《乾》曰「忱」,《诗》之蔽曰「思无邪」,《记》之首曰「毋不敬」,《周礼》之列名度数非繁文,《春秋》之笔削褒贬非纪事。
其要旨所在,盖与《敬天图》、跋同一关键。
臣愿陛下于此而其所知,则敬非虚文,而仁皆实惠矣。
臣伏读圣策曰:「召故老,求实才,以尚贤也。
然召未能至,求未尽获,何以致信顺之助」?
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之不能遍爱,而急亲贤之为务也。
臣闻乌鸢之巢不毁,而后凤凰至;
鸣犊之贤不见用,则仲尼临河而返。
贤者之去就,盖有所觇也。
陛下自践祚以来,弓旌四出,葑菲不遗,台莱皆在位之贤,薰莸无共器之害,气类可谓翕合矣。
王春之始,都俞庆会,当泰道之既长,思实才之是求,涣颁一札,趣召二老,真情实意,恳恻至到。
而考槃在涧,生刍空谷,犹未肯幡然而起者何耶?
意者进而在列者,弗获以容其用,故退而在野者,宁甘于藏其用邪?
切怪紫囊献替,或禁闼之莫留;
白简绳愆,或车轮之难止。
沽激者敢于好名,则虽不沽激者岂敢不卷舌?
才高者敢于任气,则虽不任气者岂敢不韬光?
夫人才之在天下,当涵养以冀其成,不当摧沮以速其败;
当取其长而弃其短,不当责其备而求其全。
先帝诏曰:「朕以礼义遇士大夫,以仁厚培养人才,畦积器使,区区惟恐弗逮」。
其急于亲贤如此。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笃信君子,勿有一毫厌薄之心,留意人才,每为先时培养之计,则养贤及民,仁之所施者博矣。
《易》之所谓「信顺尚贤,而获天人之佑助」者,不在兹乎!
臣伏读圣策曰:「训守牧,戒贪残,以布治也。
然训未必孚,戒未必革,何以新治象之观」?
臣有以见陛下虑仁不能以自达,必饬吏以兴治也。
臣闻豺狼当道,安问狐狸
舍大恶而谪小过,张纲为之埋轮不行。
吏习之美恶,盖必有所仿也。
陛下申饬守令,加惠元元,字民牧民,有训有铭,固宜令百里者皆抚字其人,守千里者皆养育其人。
往者王春之始,涣颁奎画,犹虑贪残之相尚,而责监司郡守不先摭实求士,将以芘慝之罪罪之。
监司者一路之郡守者一郡之
子帅以正,孰敢不正?
有褰帷纠恶之风,则受财之吏自去;
有悬鱼在庭之清,则献馈之丞自惭。
今任按察之寄者,或乏直清之誉;
方伯之任者,鲜闻廉介之称。
源则浊矣,何以责流之清?
甚而荐剡则立定,辟剡则责厚报。
嫉廉者之不附己,则劾而去之;
喜贪者之能奉己,则举而进之,求其不芘慝不可得也。
始于小大之相尚,成于上下之相蒙。
小吏之贪以锱铢,大吏之贪以钧石。
小吏之贪,特穿窬之智;
大吏之贪,乃囊橐之藏。
陛下虽有仁心仁闻,谁与达哉!
先帝戒贪之诏曰:「监司郡守,固望其奉法循理,正己帅下。
今若此,复何赖焉」。
其严于饬吏如此。
臣愿陛下积一念之敬,劝奖大吏以为小吏之倡,禁戢大吏以为小吏之惩,则吏称民安,仁之所及者远矣。
《礼》之所谓「布治于邦国都鄙,而亲万民之观听」者,不在兹乎!
臣伏读圣策曰:「与刍当谨也。
既不用姻戚,每选用贤良。
宜有厚生之政,而未见田里之无愁叹」。
臣有以仰见陛下谨选循吏、欲以厚生之政仁斯民也。
臣谓欲厚民生,当先戢吏。
先王为民设官,有官则有吏。
府史胥徒庶人之在官者,奉行文书,奔走力役而已。
后世始有所谓轻黠吏,有所谓豪恶吏,有所谓深刻吏,尹赏、王温舒之徒,犹能擒制而用之,未有若今日官弱吏强也。
盖居官者递迁,而为吏者长子孙;
居官者懵于法,而为吏者舞文法。
谬者仰吏,懦者畏吏,贪者资吏,酷者任吏。
吏曰可则可,吏曰否则否。
据案占位,书纸惟谨,此官所以反听命于吏也。
是以政以贿成,狱惟货宥,虽有循良之吏,果能以身任刍牧之寄乎?
陛下用谏臣之言,汰去冗吏,为蠹国虑也,盍亦为蠹民虑乎?
先帝御笔戒饬守臣「毋纵吏奸为平民害」,正虑此也。
陛下体《书》之正德厚生,而以敬心行之,则循良用而奸黠屏,田里无愁叹之声,而仁声洋溢矣。
臣伏读圣策曰:「竭泽而渔,不忍也。
既力却贡奉,且禁献羡馀,宜有益下之说,而尚闻郡国之有征敛」。
臣有以仰见陛下严止征敛,欲以益下之说仁斯民也。
臣谓欲知益下,莫先损上。
国家取民之法,纤悉不遗。
昔以暴赋横敛为非,犹知赋敛之名,今直取之而已;
昔以收大半之赋为非,尚有其半也,今尽之而已。
府库金帛,皆生民膏血。
郡邑官吏鞭捶丁壮,系累老稚,铢铢寸寸以诛求之,以输于帑庾,陛下不可得而见也。
南亩之民黧面涂足,终岁勤动而不厌糠覈,陛下不可得而见也。
徒吏坐门,叫嚣隳突,吾民伐、鬻妻子以饱之,愁叹之声载道,陛下不可得而闻也。
思复损上以益下得乎?
陛下自初即位,止贡奉,却羡馀,天下咸知陛下之仁;
无土木营缮之侈,无匪颁赐与之需,天下咸知陛下之俭。
日积月累,固宜邦计裕而民力宽。
臣来自远方,侧闻奉宸之储瓶罄,大农之积子虚,是果何为而然耶?
卮不盈者漏在下,木不茂者蠹在内。
韩琦论减省浮费自宫掖始;
宋祁论三冗三费,终之曰「人不率则不从」。
衣服醪膳,无益旧规,请自乘舆始;
珠玉锦绣,不得浮费,请自后宫始。
先帝因经筵讲《易·丰卦》,有曰:「丰,亨,盛大之时,人主之侈心易生,不可不戒虑此也」。
陛下体《易》之损上益下,而以敬心行之,则百姓足,君孰与不足?
郡国无征敛之政,而仁政矣。
臣伏读圣策曰:「义廪之发,将以赈饥,而侵牟或不免;
田租之蠲,本以宽赋,而苛取或如故。
至若豁诸州之积负,损版曹之故额,俾纾急绝之扰,深寓省费之实,而民未有惬志,势若中隔不下流。
历思之,迄未得其说」。
臣有以仰见陛下轸忧民莫,欲无一事之不本于仁,无一夫之不被其泽也。
臣切以为义廪之发,田租之蠲,欲公其利,则臣前所言欲厚民生,莫先戢吏,其说粗可得行。
积负之豁,故额之损,欲去其害,则臣前所言欲知益下,莫先损上,其说粗可用。
请终言之。
自去岁旱涝相仍,民已告歉;
今春常寒为咎,阴雨弥旬。
谷再种而不入,虽秀而不坚。
糠覈既尽,惟草根木叶是食,民不聊生甚矣。
朝廷蠲租发廪,正欲民拜一饱之赐。
常平之积,平时侵牟移易,以虚相付受,至是则乘时消豁者有之矣。
幸而有积,则借补欠之说,而官吏瓜分其钱者有之矣。
甚而坐视流殍,不肯发廪,并缘支拨,掩其实蠹。
吏则肥矣,如民何?
田赋之纳,郡邑预借或二三年,至是则文具应诏者有之矣。
幸而富州大邑未至预借,则以畸零当放,而欺诳小民者有之矣。
甚而包放重催,虚破补解,盗窃府库,欺弄簿书
吏则丰矣,如民何?
此臣所谓莫先戢吏是也。
诸州积负,当豁则豁,仁也。
上供之数,或不足以供调度之需,能保版曹之不刬刷乎?
冗费未节,而先积负之豁,是不揣其本而齐其末也。
版曹故额,当损则损,仁也。
破分未除,或足以贻异时之害,能保州县之不横取乎?
浮费未省,而先赋额之损,是不节其流而窒其源也。
此臣所谓莫先损上是也。
先帝御笔令诸州建平籴仓,必命监司严督守臣,使小民无艰食之患。
至蠲放水旱田租,必戒守令奉行以实,常赋取赢于额外,敝租或见于重催,必一一申儆之。
陛下倘能以敬行之,则约己裕人,戢贪惠下,仁意充塞乎宇宙矣。
臣伏读圣策曰:「意奉宪者导之未欤?
岂吏罕廉平,治道衰欤?
将治生乎积,非可速成欤?
抑习锢于玩,未易遽革欤?
朕寅念先帝贻谋,常恐羞之,重为之惕然也」。
臣有以仰见陛下叹仁道之难尽,思所以光绍先烈也。
臣于陛下「治生乎积,非可速成」一语,愿益加圣心焉。
盖积之说有二:有积习之积,有积累之积。
人心久玩,吏治久郁,令之而不从,惩之而不改,此积习之积,仁之蠹也。
力行不息,持敬不怠,有悠久无间断,有缉熙无作辍,此积累之积,仁之基也。
陛下忱能体之于心,行之于身,不以未治而自止,不以小康而自务,不以小善为无益而弗为,不以小过为无伤而弗改,不以灾异为适然而有忽心,不以祥瑞为美观而有德色。
一敬之积,愈积而愈厚,则先帝贻谋数世之仁,又自陛下益迓续于万世矣。
彼奉宪者未训导,为吏者未底廉平,特积习所致尔,一整饬间,气象改观,日变月化。
人心之积习,岂不自圣心积累之功有以感之欤?
臣窃观圣心,或者未能积其敬也。
夫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
思虑未萌,知觉不昧,则静而有以养此心;
事物既接,品节不差,则动而有以养此敬。
今也恐惧于旱涝常寒之警,固知敬矣;
悦怿于瑞芝之观,何所积之未纯邪?
齐庄于圭璧荐享之时,固知敬矣;
转移于霞光迎导之际,何所积之有间邪?
先帝「毋不敬」之心,恐不如是也。
臣愿陛下加积累之勤,以充此仁之体而极其全,博此仁之用而极其大,则治虽未可以速成,亦未有积而不成者也。
陛下谦虚逮下,所以策臣者亦以勤矣。
区区愚忠,亦已历陈,熟数于前矣。
至终复策之曰:「子大夫博古通今,夙抱经济之蕴,其据经以对,毋有所隐,朕将亲览焉」。
臣益见陛下好问之忱,有加无已,必期臣子之尽言也。
臣束发读书,粗知有犯无隐之义。
幸逢明盛之朝,陛下诏之以毋隐,臣而有隐,是负其所学矣。
辄于圣问之终,所谓「习锢于玩」者,条其「玩」之说。
盖去人心之玩,自去君心之玩始。
一曰人言不可玩。
苏轼《对策》曰:「天下无事,公卿之言轻于鸿毛;
天下多事,公卿之言重于泰山」。
夫天下岂无可言之事,而亦有可言之阶。
视之为重,虽轻亦重;
视之为轻,虽重亦轻。
重则敬心生,轻则玩心生矣。
安平无事之时,犹不可以玩心视之,今何如时哉?
水旱盗贼之奏日陈于前,《无逸》、《酒诰》之书日诵于左。
露囊霜简,言言药石,月课风闻,事事箴规,非无敢言之人也。
陛下虚心访问,和颜容纳,必精思谛听而审其可否,则言之善者用矣。
二曰天变不可玩。
范祖禹奏疏曰:「圣人无一日而不事天,天无一日而不佑圣人」。
所谓无一日而不事天,以其敬心而事之也;
天亦无一日而不佑圣人者,以其无玩心而佑之也。
事天之敬,有时而间断,则天必出灾异,以警其玩心也必矣。
人君知其然,故夙夜自儆,以畏天之威,左右如在,以敬天之怒,犹惧获咎,而况敢逸豫乎哉?
今日食于春王三朝,水灾于江浙两淮,玉烛未调而乖气致异,天心之仁爱,端可识也。
陛下侧身修行,战兢自持,以我之天会乎天之天,则灾异之来可弭矣。
三曰虏情不可玩。
夫夷狄之不仁也犹豺狼,而其恶鸱枭不若也。
张耒有言曰:「鸱枭不鸣,谓之孔鸾;
见其不噬,待以犬马,斯亦过矣」。
今之夷狄何如哉?
和好之使虽来,而骄黠之情叵测;
境土之界日蹙,而溪壑之欲难盈。
此正鸣噬迫人之也。
陛下思祖宗之天下,尺寸不可以与人;
鉴女真之世仇,覆辙不可以再蹈。
兢兢业业,如大敌在前,兵甲相接,而罔或怠忘焉。
臣见庙庙之筹策,为谋既臧;
樽俎之折冲,其勇自倍。
不然,日愒岁玩,遗患将深,虽有孙、吴,无所用之。
此尤国家之远虑,古今之通患也。
陛下于此尤加之意,而去其积玩之心,则恢复之期有日矣。
夫积习之积不可有,积累之积不可无。
仁心之不能积而大之者何也?
以其积敬之功未至也;
敬心之不能积而全之者又何也?
以其积玩之心未除也。
忱能去其积玩之心而为积敬之心,勉积敬之心而为积仁之心,天下尚安有不被吾仁者哉?
臣一介草茅,不识忌讳,罄竭忱悃,冒进狂瞽,惟陛下裁赦。
臣谨对。
按:《广州人物传》卷一○,丛书集成初编本。
正都赋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卷四十五
锦墙雕柱(《御览》五百八十七)
抚琴瑟,陈钟虡。
吹鸣箫,击灵鼓。
奏新声,理秘舞。
乃有材童妙妓,都卢迅足
缘修竿而上下,形既变而景属。
忽跟挂而倒绝,若将联合会而复续。
虬萦龙蜒,委随纡曲。
杪竿首而腹旋,承严节之繁促。
手戏绝倒,淩虚寄身,跳丸掷堀,飞剑舞轮。
于是神岳双立,冈岩岑崟,灵草蔽崖,嘉木成林。
东父翳青盖而遐望,西母使三足之灵禽。
丹蛟吹笙,文豹鼓琴。
素女抚瑟而安歌,声可意而入心。
偓佺起而鹤立,和清响而哀吟(《艺文类聚》六十一)
五采文身,质美光炫。
激冲风于秦炉,飞光天之烈焰。
苗山之铤,铸以为剑。
其利也,陆断犀兕,水戏轻鸿。
洒奔驷于中衢,斩双蛟于大江,将以威天下而御群凶。
建平禋祀,祈福上帝。
天子乃反吉服,袭大裘。
綖纽五采,平冕垂旒,质文彬彬,帝容孔修
列大驾于郊畛,升八通之灵垓,执镇圭而进苍璧,思致美乎上乾。
尔乃大蔟为徵,圆钟为宫,吹孤竹而拊云和,修轩辕之遗风。
类于圜匠,六变既终,则天神斯降,可得而礼矣(《御览》五百二十七)
然后戒水军,遵川流。
越簎泛,吴榜浮。
歌玄云,咏石留(《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七,又一百三十八)
飞云鹢首,龙舟艅艎。
艨艟水城,蜀艇吴航。
万艘俱兴,云帆齐张,云帆齐张。
县旆光天,征铎琳琅,淩波溯流,星列雁行(《北堂书钞》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御览》三百三十四)
白日舒灵景于天(《文选》左思《咏史诗》注引《二都赋》,疑即「正都」之误。)
彤彤朱宫(《文选》谢灵运《九日登戏马台诗》注引《西都赋》)
巍巍绛阙(《文选》陆机《五等论》注引《西都赋》、颜延年《赭白马赋》注引《北都赋》,疑皆「正都」之误。)
奏新声,理秘舞。
飙回风转,流采成文,修袖连娟,长裾缤纷。
赴若翔龙,降若颓云(《初学记》十五引《西都赋》。案:《艺文类聚》引《正都赋》,有「奏新声、理秘舞」二语,明:「西都」即「正都」之误。)
晋武帝华林园集诗(六臣本《文选》注云。五臣无园字。○九章) 西晋 · 应贞
四言诗
《诗纪》云。洛阳图经曰:华林园在城内东北隅魏明帝起名芳林园。齐王芳改为华林。干宝晋纪曰:泰始四年二月。上幸芳林园与群臣宴。赋诗观志。散骑常侍应贞诗最美。
悠悠太上,民之厥初。
皇极肇建,彝伦攸敷。
五德更运,膺箓受符。
陶唐既谢,天历在虞。(一章)

于时上帝,乃顾惟眷。
光我晋祚,应期纳禅。
位以龙飞,文以虎变。
玄泽滂流,仁风潜扇。
区内宅心,方隅回面。(二章)

天垂其象,地耀其文。
凤鸣朝阳,龙翔景云。
嘉禾重颖,萤荚载芬。
率土咸序,人胥悦欣(三章)

恢恢皇度,穆穆圣容。
言思其顺,貌思其恭。
在视斯明,在听斯聪。
登庸以德,明试以功。(四章)

其恭惟何,昧旦丕显。
无理不经,无义不践。
行舍其华,言去其辩。
游心至虚,同规易简。
六府孔修,九有斯靖。(五章)

泽靡不被,化冈不加。
声教南暨,西渐流沙。
幽人肄险,远国忘遐。
越裳重译,充我皇家。(六章)

峨峨列辟,赫赫虎臣。
内和五品,外威四宾。
修时贡职,入觐天人。
备言锡命,羽盖朱轮。(七章)

贻宴好会,不常厥数。
神心所受,不言而喻。
于是肄射,弓矢斯御。
发彼五的,有酒斯饫。(八章)

文武之道,厥猷未坠。
在昔先王,躬御兹器。
示武惧荒,过亦为失。
凡厥群后,无懈于位(○《晋书》本传。《文选》二十。《诗纪》二十三。又《书钞》十引遐一韵。八十一作华林园诗。引臣、人、轮三韵。韵补三作华林应制诗。引辨靖二韵。)(九章)

夔州创建有夏皇祖庙记 南宋 · 张玠
 出处:全宋文卷六一一三、嘉庆《四川通志》卷三六、《全蜀艺文志》卷三七、乾隆《夔州府志》卷八
至神长存,大功必报。
庙而祀,祀而歆,亘千万载,显显注人心目,是崇是敬,是兴是奉,斯不有主张纲维之者耶!
开辟之初,三灵未奠,五行以汩。
时则洪水横流,怀襄滔天,民用昏垫,弗协厥居。
大禹以神智承命俾乂,克底平成之功。
迹其乘四载,别九州,刊木浚川导江决汉,栉风沐雨,手胼足胝,八年于外,而后泽者道,陵者艺,人得平土以居,六府孔修,三事允治
馀风遗泽,至于今赖之,则所以报之宜何如?
春秋时刘定公馆于雒汭,犹思之功德,且有「微禹吾其鱼乎」之叹。
矧兹夔门,当西蜀川流之聚,合数百源而委之,沆漭泛滥,又甚他所。
而巴冈巫峤,崔嵬盘错,壁立骨峙,绵亘峻极,固塞其冲,奔溃汹涌之势,艰乎为力哉。
已而瞿唐派分,滟滪孤蹲,千崖万磴,两两却立,黄流巨浸,帖帖东下。
环数千里之地,既宅既旅,既蚕既粒,孰知疏凿功用之至于斯耶!
唐杜少陵诗以史名,寓夔日,一吟咏不忘其本。
若曰「禹功翊造化」,曰「禹功饶断石」,曰「江流思夏后」之类,言意谆复,殆不可以悉数。
是其感慨景仰之情发为声音,有不能以自已。
后之志于时者,至此讵得无所怀哉!
岁己酉被命将漕夔门
居无何,复摄郡事。
率职之外,于修废兴阙,窃有意而未遑也。
未几,前制帅赵公以书来言:「夏后平水之功与天地并,今江淮河汉间,咸知奉祀
夔门疏凿之力尤艰大,而庙貌独无,何以示报本之意?
盍亟图之」!
仆因考前代有少遗烈在兹土者,率有祠奉。
顾后之丕绩,冒六合而导江至斯,功尤显茂,乃独无享祭之地,诚大阙典。
于是始为创建谋。
乃于江浒之白帝城,得隙地十亩,高明虚旷,控瞿唐而临滟滪。
厥土燥壤,厥势面阳,议以筑,曰:「宜哉」!
则命计工役,事材用。
既集,未及作,而今帅帐单公实来交郡章,乃相与言是事,具以营造嘱之。
寻以卜龟,未食。
更岁,始得出币僦工,众役皆作。
凡为殿为门,及廊庑之属,合百楹。
乃涂乃垩,乃设貌像,器用从给,不陋不华。
俾尔邦人,与夫来者,有以为瞻依享祀之所,而其明明之德,犹足以令江神而济舟楫也。
昔人论庙祀,以为德厚者流光,德薄者流卑,故有万世之功,斯享万世之祀。
乃今庙貌之设,夫岂荒忽迂诞而莫可质信哉!
继自今荐而馨香,实而恭敬,肩袂相属于庙廷者,虽至于无穷可也。
武昌太守夏少明诗 西晋 · 陆机
四言诗
穆穆君子,明德允迪。
拊翼负海,翻飞上国。
天子命之,曾是在服。
西逾崤冈,北临河曲。(一章)

尔政既均,尔化既淳。
旧污孔修,德以振人。
雍雍鸣鹤,亦闻于天。
释厥缁衣,爰集崇贤。(二章)

羽仪既奋,令问不已。
庆云烟煴,鸿渐载起。
峨峨紫闼,侯戾侯止。
彤管有炜,纳言崇祉。(三章)

既考尔工,将胙尔庸。
大君有命,俾守于东。
允文允武,威灵以隆。
之子于迈,介夫在戎。(四章)

悠悠武昌,在江之隈。
吴未丧师,为蕃为畿。
惟此惠君,人胥攸希。
弈弈重光,照尔绣衣。(五章)

人道靡常,高会难期。
之子于远,曷云归哉。
心乎爱矣,永言怀之。
瞻彼江介,惟用作诗(○文馆词林百六十五。)(六章)

释奠祭孔子 东晋 · 庾亮
 出处:全晋文卷三十七
维咸康三年荆豫州刺史、都亭侯庾亮敬告孔圣明灵:诗书焕于唐虞,宪章盛于文武,然后黎民时雍,彝伦攸叙。
幽、厉颓构,王纲绝纪。
高岸为谷,六合错否。
上陵夷而失教,下苟免而无耻。
公以玄圣之灵,应感圆通。
万物我赖,匪我求蒙。
夫子既没,洪范乖流。
秦虽慢道,汉聿孔修
洎我皇晋,仰钦大猷。
宗圣既建,遐胄俾侯。
令月吉辰,祗陈大礼。
磬管锵锵,威仪济济。
嘉奠既设,钦若灵规。
心存凤德,尚想来仪。
神其歆之,隆鉴在斯(《艺文类聚》三十八)
皇帝周天醮词 唐末至五代 · 杜光庭
 出处:全唐文卷九百四十
臣闻风雨霜雪之不时。
则星辰示象。
蘋蘩蕴藻之可荐。
乃天地垂休。
缅是前修。
实为通论。
臣恭临大宝。
虔奉丕图。
不敢遑宁。
若临冰谷
而频移圭律
七变槐檀。
虑兆庶未康。
恐一物失所。
或刑政乖谬。
或恩信未孚。
干戈犹驻于疆场。
正朔未同于夷夏。
水旱不节。
富庶未臻。
昏垫札瘥。
继闻于偫县。
盗贼欺诳。
尚恣于乡闾。
虽则务啬劝分。
贬食省用。
不迩声色。
永绝畋游。
瓦器蚌盘
敢忘于刻巳。
雉头虎魄。
岂事于娱情。
犹虑上曹。
重书厥罪。
颛蒙有愧。
首谢无由。
近则金火二星。
水土两曜。
并聚蜀分。
皆次实沈。
日月为薄蚀之期。
朔望却史臣之笔。
太阳顺伏。
分野垂休。
岂此祯祥。
并归冲渺。
益励退修之志。
弥彰戒惧之心。
敢因午日之嘉辰。
聊答上元之厚贶。
灵官渺邈。
紫府深严。
虽昭告之备申。
虑诚明之莫达。
斋洁选日。
恳悃陈词。
寂寂元坛。
俨威仪于乙夜
飘飘仙驭。
降福祐于人寰。
伏冀八表乂安。
黎民清泰
邦家巩固。
社稷永宁。
六府孔修
九功攸叙。
簪裾奉职
书轨同文。
不任。
建中靖国元年南郊改来年崇宁元年赦天下制建中靖国元年十一月庚辰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四八、《宋大诏令集》卷一二二、《宋会要辑稿》礼五四之一二(第二册第一五七八页)、《宋朝事实》卷五
门下:朕绍膺宝命,祗遹鸿图。
躬节俭以御邦,本宽仁而敷政
维先训是式,惟师虞是从。
永言继序之艰,克谨持盈之戒。
皇天之降祐,蒙列圣之贻谋,方夏人宁,蛮夷宾服。
三时不害,六府孔修
建皇极而王道明,即康功而民志惬。
以迪纯熙之运,以刑平富之风。
岂朕德之能胜,繄帝临之下属。
肇称禋祀,祗答闳休
是用参酌上仪,铺昭广典。
神考初行之志,绎绍圣申讲之文。
符蒇事于皇祇,先致飨乎穹昊。
乃候景涓日,饬躬致虔。
祼清庙以肃将,款圆坛而拜享。
侑我烈祖,秩于百神。
礼严钦翼之容,乐被雍和之奏。
苍璧既奠,紫烟其升。
乾象粹清,灵心嘉向,和气洋溢,景光陆离。
瑞庆大来,俾缉熙于纯嘏;
膏泽并下,用敷锡厥庶民。
豫建新元,诞扬涣号。
可大赦天下(云云。),仍自来年正月一日改元为崇宁元年
于戏!
洁诚拜贶,永祈申命之休;
肆宥均釐,时乃配天其泽。
尚赖成德之彦,正事之臣,率黎献以协衷,敛庶明而懋绩。
赞我溥将之绪,迄兹涣泮之猷。
招颂补遗九首 其六 建皇极 明 · 黄佐
四言诗
建皇之极,六府孔修
厥动惟时,昭受天休。
帝迪厥德,光天之下。
海隅苍生,永得我所。
凡今黎献,共惟帝臣。
百工俊乂,乃歌卿云。
卿云烂兮,纠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进宋公爵为王诏义熙十三年十月 东晋 · 晋安帝
 出处:全晋文卷十二
朕闻先王之莅天下也,上则大宝以尊德,下则建侯以褒功。
是以成勋告就,文命有玄圭之锡,四海来王,姬旦龟、蒙之封。
夫翼圣宣绩,辅德弘猷,礼穷元赏,宠章希世。
况明保冲昧,独运陶钧者哉!
朕以不德,遭家多难。
云雷作《屯》,夷羿窃命,失位京邑,遂播蛮荆,艰难卑约,制命凶丑。
相国宋公,天纵睿圣,命世应期,诚贯三灵,大节宏发。
拯朕躬于巢幕,回灵命于已崩,固已道穷北面,晖格八表者矣。
及外积全国之勋,内累戡黎之伐,芟夷强妖之始,蕴崇奸猾之源,显仁藏用之道,六府孔修之绩,莫不云行雨施,能事毕举,谅已方轨于三、五,不容于典策者焉。
永嘉丧师,绵逾十纪,五都分崩。
然正朔时暨,唯三秦悬隔,未之暂宾。
至今羌虏袭乱,淫虐三世,资百二之易守,恃函谷之可关,庙算韬略,不谋之日久矣。
公命世抚运,阐曜威灵,内研诸侯之虑,外致上天之罚。
故能仓兕甫训,则许、郑风偃;
钲钺未指,则瀍洛雾披。
俾旧阙之阳,复集万国之轸,东京父老,重睹司隶之章。
俾朕负扆高拱,而保大洪烈。
是用远鉴前典,延即群谋,敬授殊锡,光启疆宇。
乘马之制,有陋旧章;
徽称之美,未穷上爵。
岂足以显报懋功,允塞民望;
藩辅王畿长辔六合者乎。
实以公每秉谦德,卑不可逾,难进之道,以宠为戚。
是故降损盛制,且有后命也。
自兹迄今,洪勋弥劭,棱威九河,魏、赵底服,回辕崤、潼,连城冰泮。
遂长驱灞、浐,悬旌龙门,逆虏姚泓,系颈就擒。
百稔梗秽,涤于崇朝;
祖宗遗愤,雪于一旦。
涉禹之迹,方行天下,至于海外,罔有不服。
功固万世,其宁惟永,岂金石《雅》《颂》所能赞扬,实可以告于神明,勒铭嵩、岱者已。
朕又闻之,周道方远,则鸑鷟呜岐,二南播德,则麟驺呈瑞。
自公大号初发,爰暨告成,灵祥炳焕,不可胜纪,岂伊素雉远至,嘉禾近归而已哉!
朕每仰鉴玄应,俯察人谋,进惟道勋,退惟国典,岂得遂公冲挹,而久蕴盛策。
便宜敬行大礼,允副幽显之望。
其进宋公爵为王,以徐州海陵东安、北琅邪、北东莞、北东海北谯北梁豫州汝南、北颍川、北南顿凡十郡,益宋国
其相国、扬州、领征西将军、司豫、北徐雍四州刺史如故(《宋书·武帝纪》中)
宣和元年六月月令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二五、《宋大诏令集》卷一二九
宣和元年六月朔,皇帝御明堂右个,以是月天运政治布告于天下曰:季夏之月,朔日丙子,斗建未,日在井,昏房中,晓壁中。
丁丑,鹰乃学习。
壬午大暑,得六月之中气,昏心中,晓奎中,腐草化为萤。
丁亥,土润溽暑。
壬辰,大雨时行。
戊戌立秋,得七月之节,凉风至。
癸卯白露降。
是月也,己卯土王,时为长夏
其帝黄帝,其神后土,在气为克,在藏为脾,其性静兼,其德为濡,其化为盈,其令云雨。
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逆之则太阳不长,为痎疟,奉收者少。
是月也,壬午之前,司天主之凡六日,如仲夏之月。
大暑日交四之气,少阴居火,居太阴之位,中见少羽。
土承水,水承火,其化为大暄寒,溽暑湿热相薄争于左之上,金燥受邪,民病黄瘅而为胕肿。
然少阴之客,同天布政,少阳交司,地气奉天,为大炎热,为蒸郁。
气交之中,运水不及,湿土胜之,雨凉间应。
其神天时,与八风会于地皛室,风从雨行,盛火胜金,宜赞收政。
凡味,土位之主,其写以苦,少阴之客,以甘写之。
凡乐,林钟为宫,太簇为徵,南吕为商,姑洗为角,应钟为羽;
立秋之后,夷则为宫,夹钟为徵,无射为商,仲吕为羽,黄钟为角,调宜商羽,以致其平。
是月也,朔告于庙,荐新,羞以菱芡
己卯祀帝鼐,祀黄帝,祀中岳中镇,祀中霤。
立秋白帝,祀西太一,祀西方岳镇海渎,祀阜鼎,祀门厉。
甲辰祀灵星。
是月也,天贶节,宰臣率百辟朝谒神霄宫,诸郡则长吏与其属造圣祖殿,有司弛刑三日,奉常按视五方斋宫坛壝。
初伏颁冰。
是月也,命州县葺囹圄,凡厥供用,毋或不备,大理谳案在未服前者,都省约法断下。
役人暴露者,损其日功之半,诸工损十之二。
按沿塘所植榆之实,毕修堤岸之罅漏,以考户口增损,较筦榷殿最,上之户部
宪司具已获未获之盗次季以闻,若亡逸多者奏劾。
金部内帑金帛之入,州县镇寨会刍粮之数,储峙不足,则列于漕司,若畿内稿秸不足,则体量和市。
国子监豫申岁赐,以备养士。
监司遣应选之吏至刑部,阅诸将与捕盗官之甲兵,较军器功程,与铸镪之数,升降其工匠。
凡被受法令条目,衙校增减优重,官吏渡关津之有几禁者,财用借兑于有司,与夫所敛马皮牛角之数,场务之已未售,营房之已未具,皆闻于所隶。
其坑冶课利名色,捕盗名级之籍,次月以申。
行春令,则谷实鲜落,国多风欬;
行秋令,则丘湿水淹,禾稼不熟;
行冬令,则风寒不时,鹰隼蚤鸷。
于戏!
五运更治,六府孔修,兹率厥典,克施有政,尔有众其钦于时命。
弘明集后序 南梁 · 释僧祐
 出处:全梁文卷七十二
余所集《弘明》,为法御侮,通人雅论,胜士妙说,摧邪破惑之冲,弘道护法之堑,亦已备矣。
然智者不迷,迷者乖智。
若导以深法,终于莫领,故复撮举世典,指事取徵;
言非荣华,理归质实,庶迷途之人,不远而复。
总释众疑,故曰《弘明》。
论云:夫二谛差别,道俗斯分,道法空寂,包三界以等观;
俗教封滞,执一国以限心。
心限一国,则耳目之外皆疑;
等观三界,则神化之理常照。
执疑以迷照,群生所以永沦者也;
详检俗宪章五经,所尊唯天,所法唯圣。
然莫测天形,莫窥圣心,虽敬而信之,犹蒙蒙弗了。
况乃佛尊于天,法妙于圣,化出域中,理绝系表。
肩吾犹惊怖于河汉,俗士安得不疑骇于觉海哉!
既骇觉海,则惊同河汉,一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徵;
二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
三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
四疑古无法教,近出汉世;
五疑教在戎方,化非华俗;
六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
以此六疑,信心不树,将溺宜拯,故较而论之。
若疑经说迂诞大而无徵者,盖以积劫不极,世界无边也。
今世咸知百年之外,必至万岁,而不信积万之变。
至于旷劫是限心以量造化也。
咸知赤县之表,必有四极,而不信积极之远,复有世界,是执见以判太虚也。
昔汤问革曰:「上下八方有极乎」?
革曰:「无极之外,复无无极无尽之中。
复无无尽,朕是以知其无极无尽也」。
上古大贤,据理酬圣,千载符契,悬与经合。
井识之徒,何智得异?
夫以方寸之心,谋己身而致谬;
圆分之眸,隔墙壁而弗见,而欲侮尊经,背圣说,诬积劫,罔世界,可为悯伤者一也,若疑人死神灭,无有三世,是自诬其性灵,而蔑弃其祖祢也。
然则周孔制典,昌言鬼神。
《易》曰:「游魂为变,是以知鬼神之情状;
既情且状,其无形乎」。
《诗》云:「三后在天,王配于京,升灵上旻,岂曰灭乎」。
《礼》云:「夏尊命,事鬼敬神,大禹所祗,宁虚诞乎。
《书》称周公代武云,能事鬼神,姬旦祷亲,可虚罔乎?
苟亡而有灵,则三世如镜;
变化轮回,孰知其极?
俗士执礼而背叛五经,非直诬佛,亦侮圣也。
若信鬼于五经,而疑神子佛说,斯固聋瞽之徒,非议所及,可为哀矜者二也。
若疑莫见真佛,无益国治,则禘祀望秩,亦宜废弃。
何者?
苍苍积空,谁见上帝之貌?
茫茫累块,安识后只之形。
民自躬稼,社神何力,人造庸畯鵽,蜡鬼奚功?
然犹盛其牺牲之费,繁其岁时之祀者,岂不以幽灵宜尊,教民美报邪?
况佛智周空界,神凝域表,上帝成天,缘其陶铸之慈。
圣王为人,依其亭育之戒。
崇法则六天咸喜,废道则万神斯怒。
今人莫见天形,而称郊祀有福,不睹金容,而谓敬事无报,轻本重末,可为震惧者三也。
若疑古无佛教,近出汉世者,夫神化隐显,孰测始终哉?
寻羲农缅邈,政绩犹湮,彼有法教,亦安得闻之。
佛图澄临淄伏石,有旧像露盘,犍陀勒见槃鸱出中,有古寺基墌,众人试掘,并如其言。
此万代之遗徵,晋世之显验,谁判上古,必无佛乎?
《列子》称周穆王时,西极有化人来,入水火,贯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坠,触实不碍,千变万化,不可穷极。
既能变人之形,又且易人之虑,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
观其灵迹,乃开士之化;
大法萌兆,已见周初。
感应之渐,非起汉世,而封执一时,可为叹息者四也。
若疑教在戎方,化非华夏者,则是前圣执地以定教,非设教以移俗也。
昔三皇无为,五帝德化,三王礼刑,七国权势,地当诸夏,而世教九变。
今反以至道之原,镜以大智之训,感而遂通,何往不被。
出西羌,舜生东夷,孰云地贱,而弃其圣。
丘欲居夷,宁适西戎,道之所在,宁选于地。
夫以俗圣设教,犹不系于华夷,况佛统大干,岂限化于西域哉?
案《礼·王制》云:「四海之内,方三千里」,中夏所据,亦已不旷,伊洛本,而鞠为戎墟。
吴楚本夷,而翻成华邑
道有运流,而地无恒化矣!
且夫厚载无疆,寰域异统,北辰西北,故知天竺居中,今已区分,中土称华,以距正法,虽欲距塞,而神化常通,可为悲凉者五也。
若疑汉魏法微,晋代始盛者,道运崇替,未可致诘也。
沙门之修释教,何异孔氏之述唐虞乎。
孔修五经,垂范百王。
然春秋诸侯,莫肯遵用,战伐蔑之,将坠于地。
爰至秦皇,复加燔烬,岂仲尼之不肖,而诗书之浅鄙哉,迩及汉武
始显儒教,举明经之相,崇孔圣之术,宁可以见轻七国,而遂废后代乎。
汉元之世,刘向序仙云:七十四人,出在佛经。
故知经流中夏,其来已久。
明帝感梦,而傅毅称佛。
于是秦景东使,而摄腾西至。
乃图像于关阳之观,藏经于兰台之室,不讲深文,故莫识奥义。
是以楚王修仁洁之祠,孝桓建华盖之祭,法相未融,唯神之而已。
魏武英鉴,书述妙化,孙权雄略,崇造塔寺。
晋武之初,机缘渐深。
耆域耀神通之迹,竺护集法宝之藏,所以百辟搢绅,洗心以进德,万邦黎宪,刻意而迁善。
暨晋明睿悟,秉壹栖神,手画宝像,表观乐览。
既而安上弘经于山东,什公宣法于关右,精义既敷,实相弥照,英才硕智,并验理而伏膺矣。
故知法云始于触石,慧水流于滥觞,教必有渐,神化之常,感应因时,非缘如何?
故儒术非愚于秦,而智于汉,用与不用耳。
佛法非浅于汉,而深于晋,明与不明耳。
故知五经恒善,而崇替随运;
佛化常炽,而通塞在缘。
一以此思,可无深惑,而执疑莫悟,可为痛悼者六也。
夫信顺福基,迷谤祸门,而况蒙蒙之徒多不量力。
以己所不知,而诬先觉之遍知,以其所不见,而罔至人之明见,鉴达三世,反号邪僻,专拘目前,自谓明智。
于是迷疑塞胸,谤讟盈口,轻议以市重苦,显诽以贾幽罚。
言无锱铢之功,虑无毫厘之益。
逝川若飞,藏山如电,一息不还,奄然后世。
报随影至,悔其可追。
夫神化茫茫,幽明代运,五道变化,于何不之。
天宫显验,赵简秦穆之锡是也。
鬼道交报,杜彭生之见是也。
修德福应,殷代宋景之验是也。
多杀祸及,白起程普之证是也。
现世幽徵,备详典籍,来生冥应,布在尊经。
但缘感理奥,因果义微,微奥难领,故略而不陈。
前哲所辩,关键已正。
聊率鄙怀,继之于未。
文非圭璋,而事足盘鉴。
惟恺悌君子,自求多福焉(《弘明集》十四)
高帝哀策文 南齐 · 王俭
 出处:全齐文卷十一
降阶执礼,泣血缠心,感容台之罢御,哀恭馆之不临。
神仪而邈绝,视区物而凄阴。
俾兹良史,敬修旧则。
敢图鸿规,式扬至德。
其辞曰:
灵源遥裔,肇惟商丘
圣功宁夏,贤识归周。
我皇踵武,超冠前猷。
英风允迪,德音孔修
月准敷仁,日精表孝。
则地均和,体天合照。
外弘三至,内隆七教。
水祀将倾,干维晦象。
韦弁长袭,鼓磬属响。
声化已沦,政刑遂往。
国图靡缉,民规载爽。
康世以德,拨乱资武。
威以雷霆,润以风雨。
六术允昭,四义克举。
自东徂北,遐方即叙。
功被河济,化隆江汉
帝暮仰式,王维伫干。
改步藩屏,来登翼赞。
缪总章,因循阳馆。
昔在保衡,君违斯正。
爰兹博陆,亦鉴灵命。
放昏以忠,登明资敬。
义焕金石,功昭舞咏。
蠢尔荆汉,悖乱人经。
谋连枢禁,兵接神垌。
御奸以德,御宄以刑。
献捷宗寝,饮至王庭。
政教云行,徽猷天造。
山鉴紫璇,苑茂朱草。
玉检腾晖,金绳荐宝。
天镜既穆,地维既肃。
遐迩壹体,表里禔福。
乃眷斯民,昧旦杼轴。
兴文偃武,缵禹旧服。
所尚惟简,所宝惟贤。
居尊弥约,无善不延。
胶庠载缉,风轨克宣。
上洞清仪,下达玄泉。
听览闲日,应物馀景。
怡虑以文,栖心以静。
鸿章晨瑛,徽言夕永。
迹庇区服,情深箕颍。
万宇飧和,百神受职。
梁甫欣仪,云亭望式。
辅德伊何,奄捐民极。
嵩岳长倾,宸晖斯昃。
机照惟寂,达鉴靡伤。
慎终敬始,知微知彰。
立言垂范,玉润金相。
瞻仰遗式,哀结流霜。
旋玉轪之皦镜,动云旗之逶迤。
振哀笳于八极,响清跸于咸池。
顾应掖而稍远,视机衡而长离。
风迟迟而怀暮,日憯憯其若垂。
感衣冠于乔岳,追弓剑之在斯。
悼丁年之薄祜,诉穷心于两仪(《艺文类聚》十四)
进金铁状 南宋 · 度正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六四、《性善堂稿》卷五
伏以六府孔修,方仰圣明之治;
五材并用,各输臣庶之恭。
前件金铁,文可以饰尊罍,武可以严兵甲。
归于天府,庸上备于宝藏;
播之大钧,或可资于器使。
至德颂(并表) 北魏 · 高闾
 出处:全后魏文卷三十
臣闻创制改物者,应天之圣君;
龌龊顺常者,守文之庸主。
故五帝异规而化兴,三王殊礼而致治,用能宪章万祀,垂范百王,历叶所以挹其遗风,后君所以酌其轨度。
伏惟太上皇帝道光二仪,明齐日月,至德潜通,武功四畅。
霜威南被,则淮、徐来同;
齐斧北断,则猃狁覆毙。
西摧三危之酋,东引肃慎之贡,荒遐款塞,九有宅心。
于是从容闲览,希心玄奥,尚鼎湖之奇风,崇巢由之高洁,畴咨熙载,亮采群后,爰挹大位,传祚圣人。
开古之高范,爰萃于一朝;
旷叶之希事,载见于今日。
昔唐虞禅舜,前典大其成功;
太伯让季,孔子称其至德
苟位以圣传,臣子一也。
谨上《至德颂》一篇,其词曰:
茫茫太极,悠悠遐古。
三皇创制,五帝垂祜。
仰察璇玑,俯鉴后土。
雍容端拱,惟德是与。
夏、殷世传,周、汉纂烈。
道风虽邈,仍诞明哲。
爰暨三季,下陵上替。
九服三分,礼乐四缺。
上灵降鉴,思皇反正。
乃眷有魏,配天承命。
功冠前王,德侔往圣。
移风革俗,天保载定。
穆太皇,克广圣度。
玄化外畅,惠鉴内悟。
遗此崇高,挹彼冲素。
道映当今,庆流后祚。
明明我皇,承乾绍焕。
比诵熙周,方文隆汉。
重光丽天,晨晖叠旦。
六府孔修,三辰贞观。
功均乾造,云覆雨润。
养之以仁,敦之以信。
绥之斯和,动之斯震。
自西徂东,无思不服。
祯候并应,福禄来格。
嘉谷秀町,素文表石。
玄鸟呈皓,醴泉流液。
黄龙蜿蜿,游鳞奕奕。
冲训既布,率土咸宁
穆穆四门,灼灼典刑。
胜残岂远,期月有成。
翘翘东岳,庶见翠旌。
先民有言,千载一泰。
昔难其运,今易其会。
沐浴淳泽,被服冠带。
饮和陶润,载欣载赖。
文以写意,功由颂宣。
吉甫作歌,式昭永年。
唐政缉熙,康哉垂篇。
仰述徽烈,被之管弦(《魏书·高闾传》。显祖传位,上表颂。)
丹阳湘东王善政碑 南梁 · 裴子野
 出处:全梁文卷五十三
皇上建显号,垂鸿名,广大配乎天地,光华象平日月,长驾远抚,横逸乎都外,策镜区域,充塞乎无垠,上冠九陔,旁济八表,制礼以告成功,作乐以彰治定,福应允臻,祥庆符合,六府孔修,九官咸事。
于往岁也,有司奏以湘东王为宣惠将军丹阳尹,既而下车为政,振民育德,循名责实,举无遗虑,若夫据馈累起,求贤如不及,卑身折节,用人若由己,玉帛旅于丘园,辟书交乎涂路,求馀论于故府,想遗风于旧哲,延儒生于东阁,命文学于后车,重门洞启,列筵广置,四民总至,狱讼殷集,王兼而治之,绰有馀裕,上弘其礼,下悦其风,虚往实归,人得所至。
由是百吏仰成,具僚敛衽,千里之间,有怀必亮,躬亲劝课,赋政授时,辨相物宜,务尽地利,由是仍岁有秋,馀粮栖亩,是以缙绅先生,愀然相顾,遂造象魏,拜而陈之。
有诏报曰,纤介之善,春秋必书,吏民归美,难用抑绝。
于是二三君子,欢得所奏,乃择工良匠,追石名山,撰德选辞,兴事篆刻,俾万代之下,知斯文之在斯。
铭曰:
茫茫禹迹,经启万方。
平秩肇定,曰若我皇。
并包九域,画野分疆。
猗欤帝子,日就月将。
疏爵分品,奄有潇湘。
君王光启,既表南国。
肇允神童,翻飞上德。
道达玄徵,优游翰墨。
行成师范,文为丽则。
帝曰尔诣,出康庶绩。
勿替敬典,大猷允迪。
王显允,洵美且丽。
夙夜乾乾,有隆无替。
光赞大朝,庇民济世。
京邑翼翼,永承嘉惠(《艺文类聚》五十二。)
吴越文穆王钱元瓘碑铭 五代 · 和凝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五十九
嘘唏。化北溟而归南溟者。
岂籓篱之羽翼。行西海而游东海者。
非池沼之鬐鳞。大鹏抟扶。
文鳐迅疾。一息万里。
壮哉伟哉。所以二华截灵河
不无擘者。六鳌负仙岛。
亦有钓人。岂殊乎杰出一时。
雄誇千古。开桓文之列国。
袭吴越之真王。况牵牛婺女之奥区。
允常寿梦之故地。犀渠鹤膝。
俗尚英豪。煮海镕山。
人多富庶。有九溪六谷之广。
三江四渎之饶。非间世英奇。
岂能开创丕构。非承家贤哲。
岂能光大勋门。尊长累朝。
绵联数世。今见越国矣。
武肃王以雄杰之姿。居丧乱之代。
拂衣云壑。砺剑烟岩。
立勤劳于六十年间。拓封疆于三千里外。
名光华夏。誓著山河。
当四境多虞。即主盟而称霸。
及中原甫定。即述职以来廷。
履行功庸。富贵寿考。
已载于世家矣。王爰居长德。
早己嗣承。益昌家国之基。
复积子孙之庆。方繄夹辅。
忽罹沦亡。巨岳其颓。
上元不憖。英灵谢世。
德泽在人。爰有嗣王
克光前烈。陈元方序先君之美。
胡伯始称乃父之清。乞书无愧之碑。
愿列不刊之史。皇帝孝治寰海。
仁守宝图。终览奏章。
备明哀恳。恩殊常品。
宠异偫藩。爰诏辅臣。
俾光先正。序曰。
钱氏之系。□□□□按氏族广类风俗通曰。
周礼有钱府上士之官。其后氏焉。
晋史有钱凤。宋史有钱乐之
陈史有钱导戢。前朝有配飨功臣巢公钱九陇
近则有翰林学士右丞钱起。光前映后。
皆见信书。列派分枝。
咸为著姓。曾祖宙。
累赠太尉。尊道贵德
应运适时。韫陆瑁之义风。
王常之忠节。德星聚处。
早光陈寔之门。仙鹤去时。
己云孙钟之贵。祖宽。
累赠太师。澡身浴德。
著信立诚。幼则比其双珠。
长则方于三虎。簪缨剑佩。
生参台省之资。簠簋铏登。
殁享公王之祭。考讳
天下兵马都元帅□□□□尚父吴越国王谥武肃
七曜祥光。五行秀气。
躬尝堕于九日曾到于八天。
项籍喑呜。人皆披靡。
甘宁謦欬。敌己悚惶。
顷者土德崩离。乾纲弛紊。
戎马生郊之后。乃龙蛇起陆之时。
于是金璧延才。英贤毕附。
豆觞抚士。勇毅争归。
才思倚柱之谣。寻应悬刀之
苦身焦思。沐雨栉风。
战波浪以拓城隍。灭烟尘而静边鄙。
神资福地。民咏乐郊
所以翼子贻孙。永使尊周辅汉。
王即武肃之第七子也。讳元瓘
字文宝杭州安国县人也。
龙章凤姿。金相玉振。
五色露迥推温润。九天霞别是辉鲜。
象弭宏开。射云鸿而中镝。
金壶墨涌。书岩石以成文。
智自神传。才由天纵。
马郑将□于学校。早洞礼经。
孙吴未演于韬钤。己明兵法。
萨孤延之沈勇。电爇虬须。
豆卢绩之至诚。泉生马足。
三时不害。六府孔修
理民则简静居怀。恤物则仁慈在念。
铜斗铁尺。俾列肆以均平。
鱼网兔罝。试小民之游惰。
五稼则分歧合穗。万民则弃戟捐矛。
每行皂盖之春。复继缁衣之美。
王起家为盐铁发运巡官。奏授尚书金部郎中
赐紫金鱼袋。寻以偏裨许再思徐绾等狼心素野。
鼠首无恒。忽搆狂谋。
私邀外寇。田頵言惟乐祸。
志欲朋奸。遽兴乌合之徒。
将逞鸡连之势。及聊加赏犒。
即请叙姻亲。荀家共举于慈明。
郤氏果求其逸少。遂请行而赴选。
用继好以恤人。虽驻危郊。
益宏善道。俟销衅隙。
寻却归。既自孝以移忠。
宜经文而纬武。承制改其端揆
授以亲军。左旋右抽。
每加训整。先偏后伍。
益显机谋。寻摧貔虎之师。
遂展鹰鹯之势。于是领吴郡组练。
破处郡妖狂。牲牢才祃于军牙。
露布己悬其贼首。其后边烽忽举。
邻寇相侵。六奇先视于羸师。
三鼓俄观于酣战。才交锋镝。
大廓氛霾。陆征则活擒李涛
水斗则兼诛涡信。既系俘囚而塞路。
收器甲以齐山。迩后欲率邻藩。
同修职贡。知不从于药石。
遂再动于征鼙。王躬领舟师。
压其□境。威生霆霹。
光夺雪霜。熊罴画布于江心。
雕鹗旌飞于天面。火镕锁断。
共仗奇谋。箭压舟平。
咸推敏智。鲸喷骇浪。
龙吼惊涛。擒贼将以寻诛。
获战船而犹在。因兹大捷。
永绝相侵。备奏丰功。
请覃茂赏。自此曾无虚岁。
绍受明恩。总青旌元纛之权。
黄阁紫垣之秩。匡时济代。
福国庇民。事父事君。
惟忠惟孝。尚父武肃王疾生六气。
奠应两楹。欲尝药以无徵。
几绝浆而过毁。将兹冥福。
爰构严祠。修道宫于割锦之坊。
创佛寺于布金之地。红楼绀殿。
岂殊七宝之金。玉磬琼钟。
不让五云之境。寻以恭承治命。
退国称藩。俯顺偫情。
割哀视事。连营受赐。
比屋知恩。给亲族以优丰。
待友于而敦睦。拱极之诚益至。
勤王之节不渝。洎大晋开基。
中原无事。续梯航之礼。
益倾铁石之心。推戴既坚。
旌酬亦至。封吴越国王
授天下兵马都元帅。又授尚书令
金印玉册。□黻□裳。
并复世官。可明朝奖。
九重城内。解宝带以颁宣。
十二闲中。选名驹而锡赉。
天福六年□□王以弟兄归任。丝竹张筵。
因抒嘉篇。久吟警句。
别泪己多红蜡泪。离杯须满绿荷杯。
诗罢酒阑。情伤疾作。
其后融风忽扇。烈焰俄烘。
骇愕既多。虚羸遂甚。
上池之药无效。聚穴之香不神。
至八月二十有四日。薨于瑶台之正寝。
享年五十有五。即以七年二月乙卯朔十九日癸酉
备卤簿葬于国城之南原。礼也。
先皇帝初闻讣奏。倍极悲伤。
久辍视朝。厚颁祭礼。
王娶扶风马氏。故雄武军节度使同平章事绰之女也。
贤明无对。令淑罕俦。
玩图史之华。著组紃之妙。
如宾合礼。逮下符诗。
方繄内助之功。忽动早彫之叹。
手拳鲁字。既叶嘉祥。
肠绕吴门。复彰吉梦。
先二年薨。有子十三人。
嗣王宏佐。粹和正气。
严重英姿。鹓雏著瑞世之文。
骥子骋睨云之步。无益之事。
略不经心。非法之言。
未尝出口。咸推夙习。
共仰老成。服周孔之楷模。
继曾颜之士行。实兴门之良允。
乃搆之全材。自罹悯凶。
共伤羸瘵。楚弃疾正当拜处。
早显神符。孙仲谋未是哭时。
须从众议。寻知国事
经禀朝恩。行庆赐以合人心。
省科徭而求民瘼。而况郭汾阳将佐
皆是公侯。萧丞相之宗亲。
从军旅。同心协力。
送往事居。市无易肆之諠。
户有不扃之咏。朝廷喜其嗣袭。
寻降渥恩。便封列土之王
用奖克家之子。制授宏佐起复镇军大将军左金吾卫上将军员外置同正员检校太师中书令镇海镇东等军节度浙江东西等道管内观察处置兼两浙盐铁制置发运营田等使杭州越州大都督上柱国吴越国王
食邑一万户。食实封一千户。
仍赐保邦宣化忠正功臣次年又加食邑七千户。
食实封三千户。仍赐保邦宣化忠正戴功臣
长子宏僎。温州静海军使。
先一年卒。次曰宏称
东府安抚都指挥使。次曰宏侑。
弓马诸军都指挥使。次曰宏僔。
先立为吴越世子。先一年薨。
次曰宏倧。衙内诸军副都指挥使检校司徒
次曰宏偡。衙内诸军左都知兵马使检校司空
次曰宏俶。衙内诸军右都知兵马使检校司空
次曰宏亿。衙内诸军左右马步都虞候检校左仆射
次曰宏偓宏俨宏仰。并检校礼部尚书
瑶山并秀。珠树相辉。
学礼言诗。咸闻博赡。
弯弧击剑。尽富韬钤。
姜被同欢。田荆永茂。
次曰宏儒。为国披缁。
法号元悟。舍王公之娱乐。
就法宇之清幽。汤休尚著于文章。
支遁犹怜于逸骏。有女四人。
三人各有粉田。一人早栖禅宇。
王惠三吴。威加百越。
近则同赵佗士燮。远则方句践阖庐
服太叔之九言。师宣尼之四教。
十朝奖重。三纪光华。
择吉日以宣恩。选名臣而将命。
癸已岁命将作监李锴为起复使。户部侍郎张文宝吏部郎中张绚为守中书令使。
甲午岁给事中张延兵部员外郎马义为册封吴王使。乙未岁右常侍孔昭序驾部员外郎张璹为册封越王使。
丙申岁礼部尚书太常寺卿李怿户部郎中姚遐致为吴越王金印使。戊戌岁礼部尚书太常卿程逊兵部员外郎韦税充吴越国王官告使。
己亥岁尚书右丞王延司门郎中守素吴越国王册礼使庚子岁刑部尚书李怿膳部郎中薛钧天下兵马元帅官告使。
辛丑岁右谏议大夫高延赏兵部郎中李元龟充天下兵马都元帅尚书令官告使。壬寅岁太子宾客聂延祚吏部郎中卢撰为尚书令册礼使
议者以王三端迥著。五福俱全。
且夫体物缘情。才思逸于卢骆。
象形会意。笔法继于欧虞。
补芸阁之旧编。著锦楼之新集。
六角扇羲之让美。五朵云韦陟惭工。
褒之者入云霄。挫之者坠泥滓。
孰不避王之笔端乎。勇可抉门。
力能扛鼎。燧象燧牛之智。
屡有成功。添灶减灶之谋。
累闻破敌。射穿蹲甲。
弹落翔禽。著白袍黑槊之威。
受玈矢彤弓之锡。陆断犀兕。
水斩蛟螭。孰不避王之剑端乎。
智周物表。言合机先。
能悦豫以使人。善抚循而感物。
刚柔有节。语默中规。
通白虎之偫书。继碧鸡之秀辨。
孰不避王之舌端乎。爰自妙龄。
至于壮齿。耸风姿而岳立。
蕴气度以川渟。凡有位而必升。
至无官而可授。天下之馨香已播。
人间之荣乐实多。虽未及鲐背鸡肤。
亦己有霜髯雪鬓。岂不曰寿乎。
镇千乘之邦。食万钟之禄。
明珠大贝。辐凑一方。
雾縠冰纨。云屯百帑。
龙猛之金□颇小。齐奴之锦帐未多。
采声妓于娃宫。合丝簧于绮阁。
岂不曰攸好德乎。疾疹虽加。
襟怀不挠。如浮云之易散。
念急景之难停。启手足而保全。
传箕裘而得所。岂不曰考终命乎。
有是众美。夫何恨焉。
臣素乏口才。仍疏腹稿。
方愧弼谐之绩。又亏纪述之能。
仰奉丝纶。俾铭贞琬。
辞让不获。漏略兹多。
虽文过江南。不及韩陵之石。
而恩深浙右。必同岘岭之碑。
仰副圣慈。谨为铭曰。
云起龙骧。化为侯王。
鸿骞凤翥。鹗立鹰扬
凛然劲气。卓尔雄铓。
大名之后。五世其昌。
武肃开基。奄有吴越
恩洽百城。名驰双阙。
既委招怀。复专征伐。
焘土苴茅。秉旄仗钺。
尚父弃代。元帅承家。
传荣集庆。奕叶重葩。
有典有则。去甚去奢
威名烜赫。事望光华。
谭薮纵横。词源浩渺。
曹植思迟。崔儦书少。
月夕花朝。猿岩雁沼。
笔落䌽笺。风清绿筱。
神传射诀。天富兵钤
龟文月角。燕颔虬髯。
威能伏兽。名可愈痁。
抚众以。待士持谦。
事必有恒。政皆求理。
扶弱遏强。先人后己。
但见偃风。莫闻狎水。
阜康烝黎。廓清边鄙。
量陂素广。德岳弥高。
耆旧。令肃权豪。
庭趋忠烈。府集英髦。
讲论韬略。奖劝勋劳。
自再称藩。益勤述职。
虔布诏条。动遵楷式。
每陈贡输。踰万亿。
表率方隅。匡扶社稷。
功庸罕对。渥泽无伦。
礼优伯舅。位极人臣。
镕金镂玉。龟纽龙纶。
永言当代。莫继芳尘。
禁暴戢兵。取威定霸。
方赖控临。忽闻谢。
云惨长空。星沈永夜。
号恸军民。涕泗华夏。
初闻讣奏。寻辍视朝。
深嗟旦奭。不及松乔。
倍加赠襚。久罢箫韶。
君臣分至。水陆程遥。
沦亡。英贤继袭。
擗踊悲摧。无所迨及。
益务抚循。加之周给。
人情既安。兵威自戢。
一方肃靖。三世辉荣。
朝宗事大。誓表倾城。
家世。上奏圣明。
愿书贞石。用显声名。
金玉令人。鼓旗良帅。
德盛功崇。文经武纬。
述之莫穷。言之无愧。
庶几乎万岁千秋。人见之而堕泪。
司马景和妻孟氏墓志铭延昌三年正月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后魏文卷五十七
夫人姓孟,字敬训清河人也。
中散大夫之幼女,陈郡府群之季妹。
夫人资含章之淑气,廪怀睿之奇风,芬芳特出,英华秀生,婉问河洲,鼓钟千里。
年有十有七而作嫔于司马氏。
自笄发从人,捡无违度,四德孔修妇宜纯备。
奉舅姑以恭孝兴名,接娣姒以谦慈作称。
恒宽心静质,举成物轨,谨言慎行,动为人范。
斯所谓三宗厉矩,九族承规者矣。
又夫人性寡妒嫉,多于容纳,敦桃夭之宜上,笃小星之逮下,故能庆显螽斯,五男三女,出入闺闱,讽诵崇礼,义方之诲既形,幽闲之教亦著。
然尽力事上,夫人之勤;
夫妇有别,夫人之识;
舍恶从善夫人之志;
内宗加密,夫人之恤;
姻于外亲,夫人之仁。
夫人有五器,而加之以躬俭节用。
岂悟天道无知,与善徒言,享年不永,凶鄙横集,春秋选有二,以延昌二年夏六月甲申朔廿日癸卯遘疾奄忽,薨于寿春
呜呼哀哉!
粤三年三月庚戌朔十二日辛酉归葬于乡坟河内温县温城之西。
实以营原兴垄,呜野成丘,故式述清高,而为颂云:
穆穆夫人,乘和诞生,兰丛糅,玉润金声。
令闻在室,徽音事庭,方孚洪烈,范古流名。
如何不淑,早世徂倾,思闻后叶,刊石题态(碑拓本)
七召 南北朝 · 阙名
 出处:全梁文卷六十九
假是先生负兹劲逞,状群飞之丧侣,似独行之迷径。
神忽忽而若忘,意冲冲而不定,鉴丹缘其无主,闻钟鼓以失听。
至乃冬霰积庭,室靡人声,春花满野,他无行者,圜堵常闭,曲突无烟,同生刍之暂有,共死灰之台燃。
笃论公子闻而崛起,虽道术之可忘,亦切磋之所耻,命徒御以络绎,将有事于岩中。
车煜烨而流水,马泮涣以追风,乃逾汗漫,入蒙笼,至深潭之瀴溟,有洞室之穷崇。
居隐磷而出汲,望嵚岑而下上,距石以斜通,水韵以含响,地不寒而萧瑟,日无云而曭朗。
于是整容投刺,屣履排门,扬眉就席,举袂而言曰,若五秀禀其生灵,六情通其爱恶,憎共集于鄙老,嗜同归于美乐。
今足下群鸟兽以为娱,处贫贱而不作,欲宾实于孤分,乃贻讥于陨护。
至乃喀喀死于道边,瞀瞀填乎沟壑,削松笔以昼,鼓铅刀而刻鹤,身既劳而不见,事何感而莫惩,欲模名于带索,岂知命于泥绳,何异走长衢以避影,煎流水以求冰。
今欲道足下以卫生之秘术,怡神之妙道,譬之愈投□于寒植,同起尸于仙草,宁愿闻乎?
先生曰:「有为之生已逼,无益之虑常劳。
若见明于碍滞,幸求救于盲膏」。
公子曰:「千门始构,百常洞启,激洛开渠,临山抗陛。
延袤水陆,旷望东西。
下临江海,上属云霓。
百丈杳冥以飞跨,九层郁律以阶梯。
步三休而更回涂中;
宿而方迷,雕墙屈曲以交牙,纲户周流以重积。
既阴涔而影响,亦叫啸而迥易。
沙板金铺,紫柱玉舄,炜煌𤌏赤硱磳搏敝。
图云雾之蔽亏,状神仙之来往。
壁珰自耀,珠缀恒响。
蜉蝣动而昼暄,熠耀飞而夜朗。
既临下以寥沈,亦凭高而决漭。
闻疾雷于阶陛,弄奔星于帷幌。
亘以曲堂,周以洞房,北负连闼,南注长廊,绮疏交映,镂槛相望。
惊飞莲并,日照杏梁,阳鸟骞其将动,云风矫而欲翔。
若乃后沼开源,延石崇壤,拟昆《门具》之嵏郁岪,比沧溟之㲿瀁。
其中则有桂宫柏寝,吴台柘馆。
复道耿介而连云,阿阇穷隆而仰汉。
望虬栏之映水,见丹鹤之出岸。
艳草奇色,台树珍名,长生灵寿,男华女贞。
河柳垂叶,山榴发英。
玩奇花之春满,摘甘实于夏成
此实宫苑之壮丽,岂能从我而为荣」?
先生曰:「多言反道,辩□伤实,惧贻弊于蔀家,且自安乎容膝」。
公子曰:「铜瓶玉井,金釜桂薪,六谷九鼎,百叶千珍,熊蹯虚掌,鸡蹠猩唇△鱼两味,玄犀五肉,舍卵凤巢。
剖胎豹腹,三脔甘口,七菹惬目,蒸饼十字。
汤官五熟,鲁鼓。
河盐蜀姜,剂水火而调和,糅苏杀苡芬芳。
脯追复而不尽,犊鱼稍割其无伤。
龟羹流歠,蚔酱先尝。
鲙温湖之美蚶,切丙穴之嘉鲂,落俎霞散,逐刃飞扬,轻同曳玺,白似飞霜,蔗有盈丈之名,表兼斤之实。
魏国之贡,菱为钜野所出。
衡曲黄梨,汶垂苍陇西白榛,相南朱橘
荔枝沙棠,蒲萄石蜜。
瓜称素腕之美,有细腰之质,并抗吻以除烦,亦咀牙而消疾。
于是三雅陈席,百味开印,玉机星稀,兰英缥润。
既夷志于坎壈,亦怀忘于鄙吝。
此盖滋旨之极珍,岂能从予而共进」。
先生曰:「不贵媮食,宁甘醇酒」。
既深悟干腐肠,岂自迷于爽口。
公子曰:「秦氏独立,燕姝绝世,如短如长,不秾不细。
信耳目之妖冶,乃古今之佳丽。
妍姿艳逸,淑性闲华,效施颦于宋里,经堕马于梁家。
折纤腰以微步,里皓腕乎轻纱。
临池正领,拂镜看花。
观堵墙以飒沓,倾城国以喧哗,墨欲归而抽黔,惠将返而迥车。
至乃郑卫繁声,抑扬绝调,足使风云变动,性灵感召
击哀响,则春台之人,怆焉而雪泣;
起欢情,则崩城之妇,嫣然而微笑。
嶰谷调凤之龙门独鹄之柯。
绿珠绛树,宋猎韩娥,青春婉娩,上客经过。
开洞房以命尝,召才人而合宴。
举轻幔以徐来,隔珠廉而可见。
床披珠象,簟展罗荐。
听促柱之方进,闻广声之始啭,步想象以顿足,腕蹒连而柫面。
托斜视于遗簪,寄含情而举扇。
俄而夕乌东反,落日西悬,绮霞映水,蛾月升天,解鸳鸯之绣被,拂距骝之长毯,烛中帏而动烂,香山帐而微烟。
愿横施以自昵,脱斜领于君前。
此乃声色之妖荡,将不从我而留连。
先生曰:「淫声非笃论之旨,丽色本余情所弃。
伐国不问仁人,此言从何而至」?
公子曰:岁晚农休,时闲务隙。
山火巳燎,野霜初白。
聊效杀于冬秋,乃从禽于草泽。
蜀地五丁,齐国二子,气动山漂,汗挥雨起。
渥洼流赪,兰池照血。
蹑飞影于未形,赴奔星于欲灭。
革车隐隐,毂骑阗阗,鼓误喧而振地,丞徒骇而聒天。
割玉之刀,饮石之箭,罝罗布其一目,罟纲周及三面。
犬号骧螭,鹰名奔电。
暂离巳合,忽隐仍见。
赴迥超危,冲林跋援。
草随足起,山从眼转。
跨蹑冈涧,电举陵,陆鸟不及飞,兽不遑伏。
既前䡾蔺而后赴,亦左排而右蹴。
蹠实骇而自救,腾虚乱而相扑
视酒血之丹地,见飞毛之暗目。
旁穷劫剞,势极搜求,文皮坐裂,脆尾生抽。
手羁铁顶,足批铜头。
象折邪而陵遽,貊拉齿而夷由。
擒高楼之度索,走大树之神牛,雁闻弦而跕堕,猿抱木而啾啾,笑楚王之云梦,耻汉帝之中流。
此武材之矫猛,岂能从我而畋游」。
先生曰:「驰骋伤仁,好杀非勇,幸广内丰乐,何禽荒之足重」?
公子曰:蹴蹠乌始照,宫槐遽而欲舒;
顾免才满,庭纷而就落。
譬光影于飞浮,比生灵于栖托。
扰扰摩肩,辚辚方驾,立怵迫于毁誉,独殷勤于用舍。
嗟向有而今无,叹后荣而前谢。
清歌雅舞,暂同于梦寐;
广厦高堂,俄成于幻化
若夫洗精服食,慕道游仙,寻玉尘于万里,守金龟于千年。
三户可度,九转难传。
飞腾水陆,咀嚼灵玄。
若乃壁上真辞,枕中秘要,弹压神鬼,吐纳灵妙,既变丑以成妍,亦反老而为少,虬驾夭矫而出没,霓裳飒杳而容与。
接鹄驭于后乘,追凤箫于前侣。
雨散漫以沾服,云霏微而袭宇。
瞰芝阙以窈窕,见玉台之相拒,盖排烟而渐灭,旌拖风而未举。
值解佩于江滨,逢弄珠于汉绪。
薄游玄圃,弭节太华,列神童于羽帐,侍玉女于仙车。
涧采兮危实,苑拔兮回花。
弱水之晨浪,望昆山之夕霞,穷北辰而比寿,指中岳以为家。
此神仙之恍惚,岂从我而蠲邪?
先生曰:「捕影之言莫测,繁风之论难尽。
未尝留意于死生,岂复稍论于椿菌」?
公子曰:洙泗遗文,邹鲁馀烈,其道未远,其风不绝。
方领圆冠,金口木舌。
谈章句之远旨,构纷纶之雅说,陈五礼,明六诗,贯穿微妙,辨析毫厘。
既待问以重席,亦覃思而下帏,酝藉恺悌,和乐缉熙。
生徒肃肃,宾友师。
师,并接衽以闻道,俱援手而受辞。
心绝内战,事无外欲
横经者比肩,拥帚者继足。
丑申韩之法令,陋桓文之风俗。
六郡溱其衣冠,五陵穷其轨躅。
斯文其若水,实斯人之如玉。
若夫珠玑产于蚌蛤,圭璧出于山渊。
示有玉不莹而为宝,人无学而称贤。
盖持身之管龠,进德之舟船。
响如钟而待叩,明似镜而常悬。
此见重于经术,宁降志于吾贤。
先生曰:诚此言之甚美,比斯道之为旷。
耻见嘲于腐儒,岂求珍于席上?
公子曰:我大梁之启基,方邃古而无匹,先天定始,比殷周而馀裕;
揖让受终,改唐虞而不失。
道德有序,宪章咸秩,六府孔修,百司尽毕。
搜求儒雅,招拾遗逸,旰食思治,虽闻之于昔谈;
昧旦临朝,乃见乎兹日。
荡荡薰风,泱泱大兴,道含弘而广被,泽汪濊而傍阐。
采舆人之片言,纳匹夫之小善。
事在微而毕照,然无幽而不显。
若夫下车布德,伐罪吊民,风无偃稼,雨不破尘,睹胜残于期月,见成俗于浃辰。
含群生兮如海,养万类其犹春,乡无豕食之禄,野靡狼顾之民。
樵者目金而知耻,耕夫让畔以成仁。
何大庭之足竞?
岂栗陆之能邻。
壁水道庠序之风,石渠启圭璋之盛。
奇士辐凑而聘足,异人间出而效命。
大小之狱无冤民,翾飞之物无夭姓。
故能睦之以九世,齐之以七政,坦坦恢恢,巍巍赫赫,政德洽于霜风,教义穷于足迹。
望云气而款关,侯海水而重译,所谓府不辍贡,史无虚帛,天瑞磊埼而相寻,地符氛氲面不少。
收六穗于征赋,玩九茎于池沼。
三足应感而来仪,一角知时面自扰,映景星于初月,聆凤音于将晓。
若乃亭毒不疵,合天地而并施,陶钧日月,与造化而齐功。
故非言辞之可具尽,笔札之所能穷,怀真独往之夫,奔走而从事
灭迹藏名之士,颠倒而向风二汉。
有同于儿戏,魏晋无碍于胸中」。
言未毕,先生摄衣而起曰:「子前所说,似玉卮之无当,徒费辞而难领。
譬由背日而视秋毫,却行而求鄢郢。
一闻皇王之盛,则豁然神悟而理摅,志无时而可卷,邦有道而宜舒。
敢以浅智,请从后车(《文苑英华》三百五十二,案此篇在简文帝《七励》之后,无名氏前。明叶绍泰刊入昭明集张纮张溥又编入《何逊集》,不知何据。昭明自有《七契》此当入阙名类。)